作者：罗萨里奥·马亚(Rosario Maia)
这篇文章的灵感来源于社交媒体上的众多内容，无论是在脸书(Facebook)还是抖音(TikTok)上，这些内容大多由人工智能(AI)协助创作，为我们提供了看似真实的体验。从搞笑视频，比如某信息来源在电视节目TVE的采访中“突然打架”的场景，到关于教皇方济各(Papa Francisco)去世的悲伤内容，描述教皇方济各与前任教皇在天国相会的画面，这些都已成为我们无法回避的现实！在当今科技迅猛发展的全球背景下，东帝汶(Timor-Leste)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作为一个年轻的民主国家，拥有充满活力且不断进步的媒体行业，东帝汶如今必须面对一股强大的新兴力量：人工智能(AI)。尽管AI为信息传播和技术进步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会，但它也对现有的挑战构成威胁，尤其是在虚假信息、新闻诚信以及媒体可持续性方面。如果不加以解决，其后果可能危及东帝汶民主发展的根基。为了确保媒体行业的未来既创新又负责任，东帝汶必须积极制定政策和实践，充分利用AI的潜力，同时捍卫新闻核心价值。
媒体尚未准备好应对AI的“干扰”
东帝汶的媒体生态系统虽然充满活力，但仍然脆弱。传统媒体面临资源有限、专业能力不足以及财务不稳定的困境。大多数记者缺乏接受高级培训或使用现代技术工具的机会。在这样的环境下，AI的出现——从算法驱动的新闻聚合到AI生成的内容——构成了巨大的挑战。
AI技术能够生成高度逼真的虚假新闻、自动化内容创作并个性化新闻推送，目前已被全球许多个人和机构广泛采用，因为它能以惊人的“速度”传播信息。然而，东帝汶缺乏必要的法律框架、技术能力和公众认知，无法安全应对这些发展。国家的媒体和数字素养水平较低，使得其民众特别容易受到通过人工智能“完美制作”的虚假信息运动的操控。
此外，语言障碍也带来了独特的挑战。大多数AI工具是以英语和中文等主导语言开发的，这使得东帝汶的官方语言——德顿语(Tetun)和葡萄牙语(Português)——被边缘化。如果没有本地化的AI开发，东帝汶有成为外部内容被动消费者的风险，而这些内容可能与其文化和社会价值观不符。
脆弱的民主面临危险
忽视AI对媒体平台或各种通信方式影响的后果正日益显现。首先，虚假信息的传播在东帝汶已成为一大隐忧，可能进一步加剧并引发无法控制的危机。AI可能被用作武器，制作令人信服的虚假内容，针对特定目标的虚假信息运动可能破坏公众对媒体、政府和民主机构的信任。
其次，正在艰难维持生存的传统媒体，可能在与AI驱动的平台竞争中落败。这些平台能够更快、更廉价地发布大量更具煽动性的内容。这有可能会进一步降低新闻标准，因为“AI媒体”更倾向于追求“点击诱饵”(clickbait，即互联网上以吸引注意力并诱导点击特定网页链接为主要目的的内容)，而非传统媒体发布的经过验证的报道，以在数字市场中竞争。
第三，信息权力的集中——仅掌握在少数精通技术的人或外国企业手中——可能损害国家主权。如果东帝汶的媒体被外部设计和控制的算法主导，国家将有失去对塑造其社会和未来叙事控制权的风险。
最后，如果缺乏积极干预，AI可能加剧社会不平等。拥有更好互联网接入和数字素养的城市人口将从AI创新中获得不成比例的利益，而农村和边缘化社区则会被进一步抛在后面。这种数字鸿沟可能加剧社会紧张局势，阻碍包容性的国家发展。
通往未来的战略性、包容性和道德之路
为了在AI存在的背景下探索媒体的未来，东帝汶必须采取全面战略，以教育、监管、创新和合作为基础，制定面向未来的优雅愿景。
- 投资数字素养和媒体教育
一个坚韧的媒体基础依赖于一个知情且具有批判思维的受众或公众。东帝汶应优先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数字素养运动，赋予公民识别错误或虚假信息的能力，理解AI的能力和局限性，以应对所谓的虚假信息。
各级教育课程应融入媒体素养、批判性思维和基础AI素养的内容。特别是记者，需要接受专门培训，了解如何以道德方式使用AI工具进行调查性报道、事实核查和受众互动。
- 建立强有力的法律框架
东帝汶应制定清晰且可执行的法规，以规范AI在媒体行业的应用。这些法规应包括：
- 对AI生成内容透明度的要求。
- 针对AI驱动的虚假信息的问责机制。
- 保护公民隐私的数据保护法。
- 为支持公共利益新闻的AI创新提供激励或具体支持。
此类法规应通过包容性和协商性过程制定，涉及政府、媒体机构、民间社会和国际合作伙伴。
- 推动本地AI开发和多语言工具
为避免对外国技术的依赖，东帝汶应鼓励本地AI研究和开发，特别关注支持德顿语(Tetun)和葡萄牙语(Português)的工具。大学和研究机构可发挥核心作用，与全球AI专家合作，同时不断提升国内资源能力。
此外，与区域组织和葡语国家的合作可以促进知识交流和资源共享。
- 支持独立新闻和公共利益媒体
AI无法取代人类新闻工作；相反，应努力让AI进一步增强新闻工作和记者的能力。东帝汶应通过可持续的补贴、渐进式培训项目和先进技术获取举措，支持独立媒体。
新闻编辑室应被鼓励采用AI工具，以简化事实核查、数据分析和受众互动，同时不牺牲新闻伦理标准。
- 鼓励“多方合作”
涉及政府机构、媒体组织、学术界、民间社会和私营部门的多方合作方式至关重要。东帝汶可成立国家AI与媒体任务小组，协调各方努力，监测AI的影响，并提出政策调整建议。
国际合作也将是获取资源、专业技能和最佳实践的关键。
- 促进AI的道德使用和企业责任
在东帝汶运营的科技公司应遵循高道德标准。它们应负责实施措施，防止算法偏见、虚假信息传播和数据剥削。
企业社会责任倡议或项目可包括为媒体素养项目提供资金，并为本地新闻提供必要支持。
一个可实现的民主与包容未来
东帝汶正处于一个决定性时刻。人工智能在媒体发展中的出现带来了巨大的机遇和挑战。凭借正确的未来愿景、勇气和合作，AI可以赋能东帝汶的媒体，使其更加包容、坚韧和民主。
通过投资教育、实施适当法规、推动本地创新、支持专业新闻、鼓励合作并推广道德实践，东帝汶可以确保其媒体行业不仅生存下来，而且在AI时代蓬勃发展。
通过这些努力，这个国家将重申其对民主、文化身份和包容性国家发展的承诺——为全球小国树立榜样，展示如何以智慧和诚信探索媒体的未来。
作者为东帝汶全国学生抵抗运动(RENETIL)成员及东帝汶国家广播电视台(RTTL)前记者